第47章 第47章

皇宫自然是巍峨壮观，金碧辉煌的。叶贞韵跟着领路的宫奴一路行至举办宫宴的兴运宫，夜色中虽无法欣赏到皇宫建筑的精雕细琢，可那重重叠叠的建筑暗影依旧让她感觉到磅礴大气，气势恢宏。

        等进入殿内后，又是另一番景象。之间灯火辉煌，宫奴们穿梭来去，往桌案上摆上瓜果零嘴，早来的人聚在各出与人说着话。

        叶贞韵以为他们算来得早的，可比她早来的人却更多。想来也是，皇上请宴，文武百官哪有敢迟到的。

        她边将兜帽取下，边想着要如何引起大家注意，总不能等宫宴开始后上台去献舞一曲吧？虽然这方法确实很吸引人目光，但她只会跳宅舞，而且还是刚开店铺那段时间，为了给店铺引流学的，等后来店铺做大了，她早请了更优秀的人了，当初学的那些宅舞早就忘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她们一行四人出现在大殿门口起，就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且越来越多，其中以女子居多。

        不论任何时代，人们对新鲜事物的关注都是一样的。不说叶贞韵，单叶老夫人取下兜帽，将系带解开，把脱下来的斗篷交给旁边的宫奴，露出一身华贵又不失端庄的新式衣裳来，殿内有些夫人们的脸色就变了。而旁边的于氏与叶贞韵又是不同的风格，最主要的是，这对母女本身就是美人，穿着这样一身，被灯光照耀着，远远看着，脸上宛若多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让人不禁想到天边的月亮，徒手不可摘。

        唯一简单些的，只有叶贞韵身边的燕恒，他里面穿的，还是熟悉的款式，只外面罩了件新衣。但一件新衣，却让人感觉不同了，长于皇室的那种贵气和威严少了些，多了些倜傥文雅，若是手上再拿把扇子，说是个风流多情的读书人，想必也是有人信的。

        这些人中，不乏有见过他们一人或者全部的，此刻被惊艳，却不会去想他们本身的美貌和气质，而以为是外物所影响，而这外物，自然是他们身上的从未见过的新衣，于是便想：我若是穿上这一身，也会变得好看起来吧。于是心中慢慢地就打起了主意。

        叶贞韵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刚把上台去献舞的想法毙掉，还没开始想下一个，就有人上前来与燕恒打招呼，到了她这里，恭敬地称一声“宁王妃”，脸上还带着笑意。

        她不认得此人，心想应是来找燕恒的，怎么说燕恒也是个王爷，当然值得人巴结讨好。她想起燕恒说的演戏，于是回以微笑，算作回答。

        可对方与燕恒寒暄两句后，就转过脸来同她道：“宁王妃今日与众不同啊，你一来，所有人都只注意到你了。”

        这是客气话，但叶贞韵听得还是很欢喜。她笑道：“您高赞了。”

        来人神情一愣，而后恍然笑道：“是了，宁王妃极少入宫，并不认得我。容我自我介绍，在下姓胡，胡安。”

        叶贞韵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直到燕恒在她耳边轻声提醒，才想起来这胡安乃是御林军左统领，之前他的夫人还找自己定做斗篷来着。

        她以为对方是来问她斗篷的进度的，心有些讪讪：“那个……你女儿的斗篷我还没开始做。”

        这话不知哪里好笑，胡安听后爽朗地笑了起来：“不着急不着急，我不是来催宁王妃的。内子上午回去后便同我说了街上遇见宁王与宁王妃之事，因此特来感谢。”

        “胡统领客气了。”叶贞韵心内其实是有些暖的，古代人重男轻女严重，这胡统领与胡夫人宠爱女儿虽说有因，但也是出于真心。同样的事情，有些做父母的，根本就不会在意，照样只将女儿当作拉拢关系的工具。

        胡统领的目光在旁边宫奴抱着的斗篷上转了一圈，再看叶贞韵时，道：“内子说，宁王妃准备年后开一家成衣铺子，不知王妃这一身店铺可有卖？若有，我也想先替小女定下。”

        叶贞韵身上所穿，下面是红色绣花百褶裙，上衣乃是粉色琵琶袖的上袄，外面罩一件与下裙同色的比甲，比甲是用两层棉布做的，中间塞了棉花，为了不显得厚重，棉花她去找了做棉被的匠人做了压缩，且缘边处都缝了毛边，看着既好看又暖和。

        她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店铺宣传，一边拿到顾客，最好是后宫之中位份高的妃子们，或者是高官贵族们。只是，她没想到，这才刚到，就有顾客找上来。

        她自然不会推辞，心情也一瞬间变好，笑眯眯道：“成品是没有的，不过可以先预定。”

        这是她在意识到自己的店铺没有一个明确定位时，想了许久终于想好的。燕恒租给她的铺子，她打算做有钱人的生意，祖母给她的两个店铺，则打算做平价。

        款式这个，别人要学是很容易的，她没办法说人家抄袭，毕竟她自己也不是原创。古人手巧，看一眼也许就会了，所以开头她还能保证自己独家，但再后面肯定会有人做出来，到时候穿的人多了，也就不稀奇了，价格必然也降下去，因此，平民这一块也不能放弃。他们虽然没多少钱，可是数量大啊。

        她的时间并不多，所以现在就拉拢顾客是很有必要的。

        胡统领应该是知道这一点，叶贞韵话一落，就摸出个钱袋来：“这是定金。”

        这也太实在了。叶贞韵看着那钱袋，没接：“不急，胡夫人上午刚给了定金，就当是一起的，到时候少了再补上便可。”

        胡统领一想也行，收了钱袋，与两人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燕恒看着她一天之内就做了两次生意，而且在叶贞韵与胡统领说话的时间里，他环顾殿内，发现心动者不少，只不过见这边有人，又对她这宁王妃不熟，因此许多人去找了叶老夫人或者于氏，没到这边来。

        但胡统领一走，还是有人过来了，是定远侯家的夫人，身后还跟着礼部尚书家的夫人，目的与胡统领一样，后来又有更多的人来。

        及至有后宫妃嫔入殿来，众人开始陆续入席，叶贞韵才终于得空。燕恒调侃她一句：“按今日这情形，以后本王怕不是要王妃养着了。”

        叶贞韵大概是心情好，没生气不说，居然还配合他：“好啊，只要你不怕别人说你堂堂一个王爷竟吃软饭，我不介意养着你。”

        燕恒朝她一笑，牵着她的手找到自己的位置，正要坐下，叶贞韵先一步坐了他的位子，然后仰头朝他笑，眼中闪着一点狡黠。

        宫宴的席位是按品级排的。他前面是靖王，靖王旁边坐的，是还未出嫁的霍曼凝。心知她是在做戏，可燕恒心中还是开心，这是不是能证明，她对于自己从前喜欢的人，多少还是有一点在意的？

        心情甚好的燕恒没看见宫奴为难的表情，欣然在原该是叶贞韵的席位上坐下，也不管惊了多少人的眼。

        殿内之人，都是听说过宁王与霍家小姐的事的，从前这三人不是失踪，就是不参加宫宴，今年没想到都来了。

        眼下这形势，宁王妃是不懂礼数还是吃醋了？京城传言里，这位宁王妃从前脾性不太好，可自从嫁给宁王后，性子就软和了，听说府中下人都敢欺负她，可此时看，这传言似乎不太可信？

        他们心中都隐隐期待着霍小姐与宁王妃针锋相对，或者宁王为了心爱之人，当众给宁王妃脸色看。只是，宁王非但没给宁王妃脸色瞧，还满面笑容，明显心情愉悦。

        再看宁王妃，都不顾旁人眼光霸占了宁王席位，以为她是要与霍小姐闹起来，结果转头与靖王霍小姐打招呼时，脸上笑容竟然是真心实意的，最后还与霍小姐隔桌闲聊了起来，且看起来是相谈甚欢的样子，直到皇上带着妃嫔们入席姗姗入殿，才停了下来。

        宫宴自然是听曲看美人跳舞的。霍曼凝上去献曲时看了叶贞韵一眼，那目光带着得意和挑衅，可惜叶贞韵当时在纠结要不要把燕恒夹到她碟子里的菜给夹回去，根本就没看别人。

        等霍曼凝都开始演奏了，她终于纠结完，身子往燕恒那边倾，轻声道：“现在大家都在欣赏歌舞，没人看我们，你不用做戏了。”

        “爱妃怎知我是在做戏？”燕恒笑着又给她夹了一块鱼肉。

        他原本只是想讨好她，过后就有些后悔，怕她嫌弃，又要明嘲暗讽自己几句。可看她盯着自己给她夹的那块肉许久，眉头都皱起来，实在可爱有趣，心里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

        叶贞韵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想，见碟子里又多了一块肉，她警告地瞪了燕恒一眼，怕威慑力不够，还故意夹起那块鱼肉狠狠咀嚼，边嚼边看着燕恒。

        燕恒无声笑开，又夹了一片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刚发觉自己喜欢她的缘故，他此时看叶贞韵，怎么看都只觉得可爱，且怎么看都不够。明明他从前刚喜欢霍曼凝那会儿，连激动都没能持续多久。

        他也朝叶贞韵倾身，悄声道：“本王不是在做戏。”

        不是做戏，那干嘛无端献殷勤？叶贞韵看看碟子里新增的鱼肉，又看看燕恒，茫然地眨了眨眼，想起燕恒说的那句"我心中所思所想皆是你”的话，心想：他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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