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大闹文武堂

“她怎么了！”

        凤敬良惊得连忙转身，正见凤惜华躺在无雪怀里，双目紧闭，慌忙一个箭步冲上前，“怎么回事！”

        无雪摇了摇头，才欲开口，突然五内剧痛，心口一紧，一口血竟瞬时涌上喉间。

        凤敬良更是大惊，正不知发生了什么，却见无雪将喉中之血生生咽了回去，颤颤道：“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岳父大人，惜儿很冷，全身都冷透了……”

        凤敬良见他一心只顾着凤惜华，自己心里也着急，只得道：“西暖阁！那里暖和，快把她带过去……”说着，又招呼常山，“快，快去请太医！”

        这一下子突如其来，常山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听了这话慌得赶紧往外头跑。

        堂上的众人还在一头雾水，就见无雪突然抱着凤惜华冲了门去，而凤敬良也丢下满院宾客，跟着跑了！

        “是凤姑娘！”

        萧决最先反应过来，“刷”一下站起，也不顾众人吃惊的目光，跟在后面也跑了出去！

        外头凤敬良一面跑，一面向无雪道，“她怎么会晕过去，你……你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要紧，主要是惜儿，她的情况有些危险！”说话间，无雪已不觉心中颤抖。自昨日在天云楼昏倒之后，他的身体似乎已经到了极限，有些感觉，也只有自己才最清楚！

        堂上的凤母见忽然出了这样的事，一时是又惊又急，连宾客都好奇得站了起来，唯李灵芝还在那里干坐着，像是不知紧急是的。

        “灵芝，惜儿晕倒你不跟过去看看，怎么反让你老爷如此担心……”

        “啊，什么？”

        李灵芝仿佛才反应过来。她刚才也不知怎么了，自听见凤戢羽的名字，心思就开始飘忽不定，要不是凤母唤她，她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我说大丫头昏倒了，你不紧着过去看看！”

        “在哪儿呢！”李灵芝慌得站起来，竟连凤敬良一个衣角也没看见。

        一旁的陈夫人忙道：“哎，你这是怎么了，你们侯爷都跟出去了，你怎么还在发呆？讲真的，这么些年，我还是头一回看到你老爷如此紧张一个人。”

        李灵芝更惊了，怎么会……

        顾姨娘也忙道：“姐姐，咱们快去看看吧，瞧老爷刚才紧张的那个样子，大小姐可别真出什么事才好！”

        李灵芝面色突然没来由的一冷，喝斥顾姨娘，“你去做什么，老太太和我嫂子还在这里，少不得有人陪着。还是我去吧！”接着，又赶紧装出很担心凤惜华的样子，起身向凤母道：“老太太，儿媳这就过去看看。”

        说话间，看似无意的瞧了一眼凤戢羽，两个人的目光悄然对视而过。

        凤母忙道：“快去吧。”

        李灵芝扶了一扶，匆匆转身。与此同时，心里却莫名涌起一股怒火来。从前，不管凤惜华发生什么事，他都不闻不问，便是那年，那丫头病得快死了，他也假装没看见，就连上回自己故意装病陷害那丫头，凤敬良也把她叫到书房大骂了一顿！

        为何现在，他会突然如此担心她？都说人在最紧张时的本能，才是真实的反应，难道……难道侯爷对于那丫头，一直都……

        怎么可能，一个人怎么能把对另一个人的关爱隐藏到这么深，而且，还能做戏这么多年？

        看着李灵芝急急离去的背影，凤戢羽原本傲慢的眼里掠过一丝温柔……

        那，曾是她小心翼翼捧在手上的女人，她说过，只要他成为凤府的侯爷，就会嫁他为妻！可恨，只因凤敬良进了一次宫，就生生把原本功勋卓著、自任应当继承爵位的他，生生给换掉了！而李灵芝，也因此被许配给了他的亲哥哥！

        看着心爱的女人，为了凤敬良的女儿急得团团转，连光明正大看自己一眼也不敢，心里不禁就是一阵愤怒！这么多年，他为了李灵芝一直未娶，只是为了等着有一天，他能夺回一切，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想到这里，脸上便不由闪过一抹嘲讽，语气也夹枪带棒，“哟，我记得咱们家不是武将世家吗，何时这女儿女婿都成了病秧子，可白费了‘忠武侯府’几个字呢，哈哈！”

        “你闭嘴！”

        凤母脸色难看，忍不住用龙头拐杖狠狠敲着地面，“若不是你来，怎会生出这样的事！”

        “怎么，母亲子孙不顺，家教无方，还要把这种事怪到儿子头上？还是说，您还想像当年那样，用一个女人栽脏陷害儿子，再把儿子赶出去，好让大哥做上更大的官？”

        “你说什么！”

        凤母见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话来，心里气得是一阵生疼，脸也青了，一双手只颤抖不止。钟晴忙替她顺气，“老太太，您别生气，别生气，不如让奴婢扶您……”

        “不必！”凤母怒喝着，脸色十分阴沉。

        看着底下一脸冷笑的凤戢羽，竟与当年之景如此相似。当年，这个逆子也是这般嚣张的模样，他不满凤敬良当上侯爷，留下狠话后就离开了凤家。也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自他离去，家里就一连发生了许多不祥之事，几年功夫把个好好的忠武侯府闹得四分五裂！

        一个贱婢的儿子，当初就不该让他活下来！

        “你这个畜生，还不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她这一声说得很大，连屋子外头的宾客都听得一清二楚。老寿星发了怒，众人自不敢再作声，只有那几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在那里暗暗咋舌。

        也难怪凤母如此生气，凤戢羽十几年不回来，一回来就冲到她跟前胡言乱语，把个好好的寿宴，闹成这样，可不是成心想把她气死吗！

        见自己这位“母亲”如此愤怒，凤戢羽不怒反笑，“母亲怎么还生起气来了，今日可是您老人家大喜的日子，何必如此愤怒？要不然，明年的今天，还得劳儿子带着酒，往祖坟去祭拜您哪！”

        “你，你！”凤母突然抬起拐杖，用力拍打着桌子，“来人，把他给我打出去，打出去！”

        几个家中护院听见，连忙纷纷拿着武器冲进来。

        可凤戢羽是何等人，南陵关历练多年，这些小喽啰又岂会放在眼里？只见他冷笑一声，突然跃上，不过三拳两脚便将那些个护院打得落花流水，一个个跌出门去，立时将外院宴席砸了个七七八八。

        外头的宾客惊得四散开去，连连闪躲。却见他又转身进堂，一脚将个护院踢飞，众人还没来得及闪躲，便听“砰”一声巨响，那人已生生摔在席上，将堂中菜肴撞翻，酒水瞬间洒了一地。

        “你做什么，逆子，逆子！”凤母见状气得大骂！

        凤戢羽哪里管得，又冲到那护院身旁，只听“咔咔”几声，将他全身骨骼尽数折断，疼得他嘶心惨叫！手法之熟练，行动之阴狠，叫人不寒而栗。

        众人见了这样的景象，脸都白了，哪里还敢在旁边看热闹？一个个吓得连连跳起、张惶而逃，连滚带爬之间，连鞋子也不要了！

        “啊！”

        李月仪惊得躲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

        李知远本就是个极爱护妻女的，见女儿吓成这样，连忙让儿子带她们回去。李鹄燕也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扶了二人匆匆从侧门出去。那原本坐于堂中的工部尚书陈禄，也趁机跟着逃了个无影无踪……

        片刻的功夫，文武堂里里外外已是一片狼藉，堂中除了两个熟人以外，外头的宾客也都逃得所剩无几，放眼望去，就只剩了一个喝得烂醉如泥的莫闲。

        “逆子，逆子！”见客人都被凤戢羽吓跑，凤母是气得捶胸顿足，连连唉叹！

        谁知这时，凤戢羽突然转身，冲着凤母的方向就大步走来。

        凤母又急又怕，自己身边就两个丫头，万一他要动手，如何是好？

        “你……你要做什么！”

        好在凤戢羽并没有再上前，只是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面带微笑，“母亲既然不欢迎我，我也不好多留！不过，儿子已经回来，总得让我敬母亲一杯酒，方才算得礼全吧！”

        “我不稀罕你的酒，你……赶紧滚出去、滚出去！”

        “母亲若不同意，儿子今日可就不走了！”说着，回身又是一脚，将一个准备扑上来抓他的奴仆瞬间踢出门去。那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当场就吐血晕厥。

        “你……”

        见他如此肆无忌惮、胆大包天，凤母气得两眼一瞪，差点背过气去。丫头们赶紧上来替她抚心顺气，生怕老人家气出什么好歹来。

        见闹成这样，萧恕这才缓缓开口道，“老太夫人可要保重好身体，今日是你老人家大喜的日子，万一气坏了身体可不值。凤将军跟着本王多年，一直都是这样直接的性子，行事鲁莽，还望老夫人见谅。您放心，他今日打伤的东西，本王改日一定让他如数赔补。其实，他也不过是想一尽身为人子的孝道，在老夫人大寿之日敬您老人家一杯寿酒，老夫人又何不成全了他，便是之后再将他赶出去，也不至于落人口实。”

        呵，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二人搞的鬼？萧琮这才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地看着萧恕。

        连他这么笨的人都看出了门道，精明的李知远又怎么会看不出？

        其实凤戢羽早就到御史府拜会过他，还带走过他的儿子李鹄燕，当时他以为凤戢羽已经见过了老夫人，所以不曾在意。谁知，此时再看，这人竟是如此居心叵测，不但大闹母亲的寿宴，还对母亲步步紧逼！

        便忍不住开口道：“二弟，你要一尽孝道，也不该如此为难老夫人，老夫人毕竟上了年纪，又怎么能喝酒伤身？”

        凤戢羽冷冷转头看了李知远一眼，他的脸上还挂着一丝血迹，却若无其事笑道：“舅兄大人说的是，的确如此。不过，便是母亲不能喝酒，也不能不让我尽孝不是？一杯酒而已，我敬了上去，她老人家喝也好不喝也罢，那是她自己的事，但若不敬，就是戢羽的不对了，您说是不是？”

        李知远虽心中不悦，但凤戢羽始终是萧恕的人。况且，像他这种人，尽可能的敬而远之便罢，又何必去招惹。这次回去，也要把李鹄燕看紧些，免得又与此人混迹其中。

        凤母听见如此，心知今日不让这畜生把戏做完，始终是不得安宁！只得颤抖道：“畜生，你便敬上来，老婆子喝了你这一杯，也算跟你彻底了断！”

        凤戢羽听见，不禁大喜，“母亲早些如此，儿子何至于出手伤人？来人，上酒来！”

        堂中几人听了，不禁皆暗暗摇头，如此这样的孝道，世间又有几人敢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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