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5章月光曲

第5章

        按照惯例，合乐的时间在上午，比赛的时间在下午，上场的顺序则是抽签决定。

        自由滑的顺序是跟短节目的成绩反着来的，也就是说虞笙因为短节目排名第一，下午比赛的时候就会是最后一组。

        真有意思，她一个散人竟然压过三大门派成为第一，也不知道究竟是她水平太高还是其他人水分太足。

        因为这个说法有点讽刺，所以虞笙是在等待合乐的时候贴着刘霜的耳边说的。

        刘霜回想着自己查到的资料无语凝噎，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让虞笙收紧心神认真准备比赛。

        虞笙无趣的撇了撇嘴，还想说什么，却在叶莲娜的目光中闭嘴，脑子里开始意向训练。

        还在准备中的虞笙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外面的看台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得知有个十一岁的小女孩跳出3a这个消息后赶过来的，要是有人注意观察的话，还能看见大部分人的手上或者包里或多或少装了几个娃娃，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娃娃里都有一个憨态可掬的蓝胖子吧。

        导播的镜头一开始也是在冰场上来来回回得到转着，左边拍一下可爱的粉色小姑娘，右边拍一下认真滑行的长马尾小女孩，忙的不亦乐乎。

        直到后来注意到这个情况，画面就在大小不一造型各异的蓝胖子上面来回切换，引得准备回顾昨天比赛顺便为观众们科普关于花滑的知识的解说张元一愣，继而回想到昨天，事实上，作为一个资深冰迷，他对国内目前女单的式微更为痛心，昨天工作结束以后心潮澎湃之下还在网上和黑子们大战三百回合呢。

        于是，他话锋一转，“…相信现在各位观众朋友看见的导播镜头里出现的各式各样的蓝色小玩偶感到非常的好奇，其实这是昨天短节目中表现的非常优秀的一位小选手虞笙所喜欢的娃娃，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吉祥物，这是来自日本的一部动漫里的人物，叫哆啦a梦，看来今天抱着希望来看虞笙比赛的冰迷有不少呢。”

        其实运动项目的粉丝应该算是所有粉丝里比较卑微的一种了，因为天赋和努力成为运动员最大的障碍，而更多的困难可能是心理因素抗压能力和其他因素，就好比花滑和体操里人人闻之色变的发育关，在这里不知道倒下了多少惊艳世界的天才选手。

        可惜的是，在众多默认的潜规则里有一条就是，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就不算是天才，只能算是流星。

        和众多因为怀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而被嘲讽的冰迷一样，张元真心的希望虞笙能顺利度过发育关，安安稳稳的接过女单的大旗。

        和昨天的短节目一样，比赛的小女单一个接一个的上场，或许是昨天的比赛刺激到了她们，不仅跳的比昨天好了不少，难度好像也高了一点。

        对于虞笙的疑问，叶莲娜看了一眼就肯定了她的猜测，不过，“跟你没关系，除非她们能现场跳出33,比赛的冠军非你莫属。”

        出身于疯狂内卷的俄系，叶莲娜见过的场面太多，既然她的学生目标远大也有天赋并且愿意付出，她当然也会全力以赴的帮助她。

        那么，实现梦想的第一步当然要惊艳全场才好，从一个冠军开始就很不错，不是么。

        虞笙认真的看着此刻场上表演的小女单，正是昨天抱着教练哭泣的那个，现在满场扑腾的像只活泼的小蝴蝶，可爱极了。

        “这是辽省的胡静，四岁学的花滑，天赋非常不错，是为数不多的善于表现力方面的技术性选手，算是种子选手了，去年就有国青队的人想要她过去了，不过因为孩子太小所以没去。”刘霜见虞笙看的认真，凑过去低声说了之前查到的资料。

        “她的上半身肢体表达很丰富，手臂非常柔软，应该修过芭蕾，不过你的艺术修养比她高得多了。”叶莲娜以为虞笙是在担心，连忙出声安慰她。

        虞笙点点头，没有说自己并不是担心这个。

        正好有镜头切到她这里，张元注意到虞笙的表情，笑着说着，“看来现在我们场上的胡静选手让虞笙选手产生了危机感……”

        最后一遍在脑海中意向训练，虞笙听着广播里胡静的分数，1175还行。

        “……下面有请我们来自首都的选手，虞笙，带来贝多芬的《月光鸣奏曲》。”

        从刚开始就等待着这一刻的观众们欢呼鼓掌，带着自己也无法说清的期待紧紧盯着冰场中央的那个小小身影。

        上冰滑了两圈重新熟悉了脚感，虞笙在掌声中双手抱胸低头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着音乐的开始。

        月光奏鸣曲，又叫月光曲，全名升c小调第十四钢琴奏鸣曲，一共三章，今天虞笙要跳的是第一乐章，因为篇幅不长，所以中间还剪辑了另外一首风格差不多的片段重新编排了。

        持续的慢版，即兴性，幻想性并存的柔和抒情式的鸣奏曲形式，透着一股徐缓淡淡的忧伤，是和昨天的欢快截然不同的表现形式。

        为了配合曲调的忧伤，编排的时候他们采用了大量的滑行和接续步，按照规定加入的七组跳跃被叶莲娜通过分解完美的加了进去，而为了完美的表现出它的情感，虞笙的肢体表达能力必须更加干净而柔软，这对她的体力是个极大的考验。

        为了表达主题，自由滑的考斯滕虞笙选择了最贴近月光的月白色，下摆处浅浅的蓝色轻纱在高速旋转下绽放出优美而细致的透明冰花，配合着前面烫染的水晶，虞笙的眼角也被胶水粘了细碎的水晶，在灯光的照射下就好像在悲伤的哭泣。

        度过最初的轻浅忧伤，在中间部分由第一部分走向第二部分，三连音曲折有致的走向高音区，虞笙脚下步法快速变换，终于在一个沉顿的钢琴音后腾空而起，完美的3a后身姿轻盈，上半身则保持着挺拔，不动声色的轻调了下重心，清脆的落冰声后左前内变左后内，锋利的冰刀在冰面上滑过，细屑而晶莹的冰花被高清的镜头投射到大屏幕，漂亮的不可思议。

        但是此刻的虞笙没有注意到这个，而是踩着起伏的音符轻盈跃起，踏着另一声落地，呈现给观众的就是一个完全符合技术要求的3t。

        伴随着观众尖叫的是此起彼伏的“卧槽！”“漂亮！”“绝对的紫微星啊！”等等惊叹，就连看惯了比赛的解说也被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喃喃自语道，“难道我们种花的女单紫微星真的来了？”

        3a+3t这种高级三三的构成即使是放在国际女单选手里也是无敌的存在，谁能想到，在他们这个一姐都排不上号的国家竟然会有人能跳出这个3a+3t呢。

        “真是不可思议。”叶莲娜惊喜交加的看着虞笙，就连她也没想到虞笙竟然会临时改跳跃，还是难度如此之高的跳跃。

        “我该说她是胆子大，还是夸她对自己有信心呢。”叶夫根尼不得不承认他对好友叶莲娜介绍过来的学生产生了兴趣，低声问着还在场上飞舞着的小女孩，“你会成为传奇，留下属于自己的传说吗？”

        虞笙其实也没想过自己会成功，只是对手们都选择了全力以赴，那她也会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平，落冰的那一刻，虞笙就知道，稳了。

        热烈的掌声过后，沸腾的情绪来不及平息，只能选择发泄到网上，于是一张张图片和短视频被传到贴吧论坛里，继昨天之后迅速引起第二波讨论热潮，虽然还是有不少泼冷水的人，但大部分网友都很有修养的对他们视而不见了。

        虞笙完全沉浸在乐曲中，借着难得缓和声快速平复急促起伏的胸膛，然后双臂张开，从燕氏绕场一圈后变刃为提刀。

        最后一段激烈的演奏后，虞笙躬身高速旋转，流畅的接续步后，以优美的贝尔曼定格。

        短短三分多钟的演奏里，虞笙无声的将清冽的月光挥满了整座冰场。

        好的节目不仅会让观众看了以后念念不忘，还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反复的回味，虞笙目前还没有达到这种表现力，但她今天却完全的将自己融入到了乐曲中，顺带着也将观众带了进去。

        激动，但又有些低落。

        清醒的同时又不可避免的有些忧郁。

        情绪有点复杂。

        说起来很玄乎，但这确实是现场观众们此刻的切身感受。

        一场可以说的上是视觉和听觉盛宴的表演。

        虞笙优雅的提着下摆向四周的观众行礼道谢，被表演震撼到的观众们此刻才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响起，紧接着早有准备的冰迷举着手里的毛绒娃娃用力向场上扔过去。

        虞笙一眼就看见了昨天那几个跟她说话的哥哥姐姐，瞅准了他们扔的方向，踩步过去抱了一个有她半个人那么高的蓝胖子，笑眯眯的挥手道谢。

        抱着蓝胖子滑倒出口处，那里刘霜和两位老师早就等在那里了，接过刀套啪啪两下扣好后，摇摇晃晃的向等分区走去。

        等待分数的时候，冰童们已经清完了冰面下场了，冰场上方的大频幕还在回放她的演奏，裁判们忙着核对计算她的分数。

        到处都是热烈讨论的人，解说还在激情的为电视频幕前的观众讲解刚刚她的跳跃有多难得，虞笙有些不好意思的听着那一句接一句太过直白的赞叹，整个人都埋进了怀里的娃娃里。

        终于广播里传来声响，是在通报她的分数。

        “……虞笙选手自由滑的得分是……”

        “……技术分674，节目内容分638，虞笙选手的自由滑总得分为1312。”

        “总分1836，总排名第一。”

        和第二名的分数以1527的大比分绝对性胜出。

        只是这个分数，和去年的世界花滑女单青年组冠军的得分相差了近二十分，这样的差距，叫她如何甘心。

        虞笙的脸立刻就白了不少，在解说调侃说她对自己要求太高时勉强回了一个笑容。

        因为抽签时虞笙是最后一组的最后一个上场比赛，她的分数出来的同时也意味着下面就是等着颁奖礼了。

        刘霜跟虞笙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立刻就明白了她的心情变化，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背，“好歹第一名呢，表现开心点，不然让其他人怎么活啊。”

        虞笙也知道霜姐姐说的有道理，不说现场这么多人在看着她，而且到现在为止还有电视台在盯着她拍，收拾好心情后，接过递过来的毛巾擦干脸上额角上的水渍，面色沉静的跟在后面离开了等分区。

        国内赛的花滑并不算太重视，更何况还只是省级的青年组，所以颁奖一般都是等四个项目都结束以后再统一颁奖的，省时又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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