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世事难料

二皇子没有注意到皇后的反应，将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他虽然生严如意的气，她宁肯嫁给太子，都不愿意来求他，可还是放不下，这几日一直在暗中调查，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那两个从牢里不翼而飞的飞贼，现如今正在城南一处荒废的破庙里避难，若果真是他们在严府偷了严如玉的东西，抓住他们一审，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你怎么会发现他们的？”

        “也是无心之举，我本来是派人暗中监视柳世杰，怀疑一切都是他搞的鬼，没曾想竟然发现他鬼鬼祟祟地往那破庙里面跑，这才发现了。”

        “一定是柳世杰私放了他们，又让他们到严府行窃嫁祸，他一个纨绔竟然能从大理寺的牢里把人悄无声息地放出去，定然有内奸，这下可以一并查明处置了！”

        二皇子得意洋洋，皇后的脸色却越来越沉。

        “此事事关重大，你没有走路风声吧？”

        “母后放心，没有把握我是不会轻易动手的，柳世杰和飞贼那边我都派人盯着，专等他们再碰头是动手，让他们无话可说！”

        这是他第一次做成一件事，没料到竟然这么顺利，一想到不仅能还严如意清白，让她对自己刮目相看，还能侦破这个轰动京城的奇案，他简直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这么说，那飞贼现如今还在破庙？那你可要看好了，这件事如果做成了，就是你父皇也要对你刮目相看。”

        得到了自己母后的肯定，二皇子更加喜形于色，说着就往外走，想要多派些人手，以保万无一失。

        “急什么，守株待兔最忌讳的就是打草惊蛇，那飞贼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人多了反倒容易误事，且耐心等待就是了。”

        皇后喊住了他，眼神一转，放缓了语气，

        “这件事你只可自己知道，莫要声张出去才好。”

        “这是为什么？”二皇子不解。

        “俗话说‘几事不密则害成’，若是做成了，传扬出去，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万一走漏了风声，让那贼人再逃脱了，反倒砸了自己的脚。还是稳妥些的好。”

        二皇子恍然开朗，点了点头：“还是母后思虑周全，就这么办！”

        “你这般沉稳，母后就放心了。”

        皇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又说了一会话，忽然扶住头，说是近日思绪不宁，以致头脑昏沉，想让二皇子去城外的寺庙替她烧几炷香祈福，二皇子点头应了。

        京城外的香积寺，骑马去来也要两三日，他不敢耽误，出了宫，准备好行装就往城门外去了。

        自从严如意出家之后，严府就没有过舒心日子，柳世杰没事就到府里纠缠，要求严夫人尽早将他和严如玉的亲事定下来，甚至连什么“没道理姑娘大了，还一直留在家里不出嫁，除非是在府里养了外人”的话都说出来了，气得严夫人也顾不上心疼严如玉了，只逼着她赶紧应下来，了解了这一段是非。

        任凭她怎么说，严如玉就是抵死不从。

        严夫人没办法，央了林若兰来劝她。

        严如玉懒懒地躺在床上，一见她进来，想起之前无忧无虑的情境，眼泪就从面颊上滑了下来。

        瞧她折腾成这幅模样，林若兰也是一脸心疼，走到床前，扶着她半靠在床上，替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这些时日母亲身体抱恙，我早晚伺候，倒是把你给冷落了，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一见到她，严如玉往日的心高气傲又上来了，再想到日后林若兰和自己就是云泥之别了，更是悲从中来，咬着牙，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别哭了，看你这样，我也……”林若兰说着垂首拿帕子拭了拭眼角，许久才重新收拾好情绪，伸手抚着她的肩，“我知道你心里的委屈，可事已至此，你也该想开些才是，难道真的要逼死自己和姑母不成？”

        严如玉身上一僵，眼神变冷，虚弱地抬起手，将林若兰的手从自己的肩头拉开了。

        “你生我的气？”林若兰皱了皱眉，“这话我本来不想说，可你也该明白些事理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既然出了事，你就要自己承担责任，因为你一个人，搅得林府和严府都不得安生，现如今整个京城都传得风风雨雨的，你但凡懂事些，就不该再这么任性下去。”

        严如玉如同木偶一般，任凭她说，一动不动。

        林若兰气恼不过，起身想走，想着严夫人的托付，又坐了下来，细细地劝说：

        “我知道你看不上柳表哥，可事已至此，你也别无选择。柳表哥虽然荒唐，至少也是个知根知底的人，姑父姑母已经应了，你嫁给他也算名正言顺，到时自然就没人再说什么了，只要保住了名节，日后你还是你，有皇后、我爹我娘还有姑父姑母在，柳表哥怎么也不敢欺负了你，想来你没有你想的那般不堪。”

        严如玉微微侧首，看向她。

        她以为严如玉心动了，声音越发温和：“进来柳表哥很少去那些不正派的地方了，想来以后会改邪归正的，你就不要凡事都往坏处想了。”

        严如玉身子微微颤抖，盯着她冷冷开口：“今日换做是你，你肯不肯嫁？”

        林若兰被她看得一怔，没有反应。

        “你还记得当初舅母有意让你嫁他，我是怎么和你说的吗？”

        想起来往日柳世杰多次纠缠她，严如玉都坚定地维护她，林若兰脸上一阵困窘，急忙要辩解：“可是……”

        “够了！”

        严如玉突然大喊了一声，吓得她浑身一颤，惊诧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出去！”

        严如玉看向门口，声音冷得如同寒冰一般。

        “如玉……”

        林若兰犹豫不定。

        “出去！”

        严如玉又大喊了一声，见她还不动，突然发了疯似的，将床上的软枕、靠垫、香囊，但凡能拿的着的东西，都朝着她扔了过去，虽然因为力气不足，一件也没挨着她，还是把她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出了门，去严夫人那里哭诉去了。

        从严府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诧异，自己竟然有那么多的眼泪，有那么多的委屈，全借着严如玉的无礼举动发泄出来了，回到林府时，她的眼眶还是红肿的。正好被柳世杰撞到，得知缘由后，立即气得咬牙切齿，直骂严如玉是个不识好歹的贱人，朝着严府去了。

        他这么个混人，一般人还真是拿她没有办法，他一到严府，先是辱骂了一遍严夫人和严如玉，见严夫人要让人把他打出去，竟然动手打砸起来，直到严夫人命人去报了官，他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不过这下他也没讨着好，先前碍着林夫人，皇后一直两边和稀泥，柳世杰公然打砸侍郎府邸，皇后忽然发了狠，将柳世杰抓了起来，责成有司从重处理。

        任凭林夫人如何求情，皇后都不松口，只一日，柳世杰的判决就下来了，被打了五十杖，流放岭南。

        柳世杰咬死了严如玉，要求在他被发配之前，和严如玉完婚，由严如玉陪着他一起去岭南。

        严如意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一阵唏嘘，可她自己还是焦头烂额的，也只能对严如玉表示同情。

        为了不触怒太子，保全自己的性命，她这两天往太子的住处跑的格外殷勤，将原来一天一次的用热水雾化止咳，改成了一天早晚两次。

        傍晚时分，她又来到房前，刚要举手敲门，从屋里传来说话声，听声音应该是陆少棠，她刚要回避，忽然听到“飞贼”两个字，脚下一顿，下意识站住了。

        碰巧不远处有丫环端了茶过来，她只能转身敲响了房门，屋里的人收了声，将房门打开了。

        陆少棠仍旧满面春风，说是和太子在探讨书法，险些耽误了太子医治，就匆匆离开了。

        她满腹疑惑，却又不敢表露出来，一直到了自己房里，让四喜和八宝守在门外，才敢小声和吉祥商讨。

        她直觉陆少棠嘴里的飞贼，就是传言越狱之后，又偷了她的木箱的窃贼，只是不明白他们和那两个飞贼有什么关系。

        难道太子也在暗中调查飞贼的事？原因是什么呢？

        这个倒也不是她最关心的，她只想知道她的木箱是不是那两个飞贼偷的，幕后有没有受什么人主使。

        吉祥在她手心写了几个字，她衡量片刻，摇了摇头。

        “去皇宫我就看出来了，太子自己都不敢惹皇后，怎么可能会为我们出头去调查。”

        一想起那日在皇后宫里，基本都是她自己在解释，她就觉得太子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她也没指望他能对自己这个代嫁有什么好心，只要像现在这样，不加害她，她就谢天谢地，心满意足了。

        “但愿那两个飞贼能赶快被抓住，说不准就能真相大白了。”

        终究，严府没有经受住柳世杰的纠缠，定下了两天之后就让严如玉与他完婚。

        想想她初来时，那个颐指气使的严如玉，她不由一阵感慨，当初他们绝对都没有料到会有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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