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再见顾允

她这么一问，那个伙计也想起来了。

        “上次就是你坏了我们掌柜的好事，这次又来捣乱，是存心和我们过去不去！”

        伙计躲在另外两人身后，虚张声势：“我可告诉你，上次网开一面是我们掌柜的念你是女流之辈，不愿与你计较，识趣的赶紧离开，否则——”

        “否则你要怎样？”

        “我们掌柜的绝对不会放过你！”

        伙计畏惧吉祥，又往另外两人身后躲了躲。

        “那你去喊他过来，我倒是要看看他怎么不放过我。”她气定神闲。

        伙计见没吓住她，又拿不准她的来历，一时僵持住。

        他的两个帮手见势不妙，开始和稀泥，她这才把原委弄清楚。

        顾允在这里摆摊写字买画，因为书画尽皆精妙，价钱也公道，竟然抢了书店的部分生意，掌柜的就起了歹心，让伙计带着两个地痞来敲诈，给顾允两个选择：要么收摊，要么以最低的价钱卖给书店。

        他们以为顾允就是个软柿子，随便他们怎么捏，没曾想他身上都是硬骨头，任凭他们怎么要挟，都不肯答应，他们急了，才动起手。

        想起掌柜的曾剥削顾澈，就够她生气的了，没想到竟然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强取豪夺。

        “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们掌柜的在官府里也是有背景的，还是劝你少给自己惹麻烦，为了一个小白脸坏了你的名节不划算。”

        “就算是官府的人，也该讲一个理字，你们这样的买卖，和抢有什么区别？”

        “理？有钱有权就是理，只要他还在京城混，他就得依我们掌柜的的规矩！”

        她都要气笑了，想着答应太子不惹事，又忍了下来，伸手一指摊上所有的东西：“买卖也讲个你情我愿，这些东西本小姐也甚是喜欢，我愿出十两银子，端看他愿意卖谁。”

        顾允眉头一皱，刚要张口，她怕他又横生枝节，抢先开口：“也许人家还等着银钱付房租和医药费呢，你们那几百文钱怕是连块门板都租不下来。”

        顾允看了她一眼，闭上了嘴，犹豫片刻，亲自将字画都叠起来，交付给吉祥。

        那三人一见恼羞成怒，指着他就是一顿威胁辱骂，碍着吉祥，又不敢怎样，最终只能骂骂咧咧地回去告状去了。

        等人走远了，她也不愿看顾允那张总板着的脸，转身往马车上去，却被顾允喊住了。

        “姑娘……太子妃几次相帮，顾某感激不尽。”

        “我也不是为你，顾澈还好吧？”

        正好这时，突然冲过来几个五大三粗的人，将她的马车团团围住，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明抢不成，你们还想当街行凶不成？”

        她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心里却是止不住的紧张，没想到书店掌柜竟然这般嚣张，先不说吉祥能不能打得过这些人，这样闹开后，她也不好和太子交待。

        “徐叔不要冲动，她不是歹人，是……我和顾澈的恩人。”

        顾允及时站了出来，拦着为首的粗壮汉子，别扭地和他们解释。

        那些人看看他，又看看马车上的她和吉祥，将手里的木棒、铁锹等放了下来，原本凶悍的神情也变得拘谨起来。

        “我们听说又有人来找顾公子的麻烦，就赶过来帮忙，不成想冲撞了恩人，还望见谅。”为首的壮汉对她行了一个大礼。

        她松了一口气，解释清楚之后，几个人替顾允搬起桌椅，就要殷勤替她引路。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到了顾允的住处，徐婶等几个妇人听说自己男人差点吓到她，又是一阵臭骂，就要去张罗饭菜。

        见她们丝毫不客套，她也愿意凑这个热闹，那些人更加开怀了。

        顾澈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人熬瘦了一圈，精神倒是还好。顾允一回来就到自己房里去了，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出来。

        其实她是很想和他聊聊的，之前开书店赚钱的想法在她的心里又活了过来，尤其是在今天见识了那个书店掌柜的行为之后。

        饭后，在顾允又要回屋之前，她喊住了他，把心里的想法都和他说了。

        “你放心，无论盈亏，所有的本钱都是我的，甚至话本故事我都可以提供，只是需要你代为润笔整理，即便亏欠，我也付你工钱，绝对比你在街上摆摊挣的多，你看怎么样？”

        她说的口干舌燥，顾允一言未发，等她喝了半盏茶，他才开口：“你找我就不怕令尊怪罪？”

        “他是他，我是我，以前可能还怕，现在他管不着。”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文人书生，为何要找我？”

        “人好找，要信得过却难。”她开诚布公，“京城里什么样的人都多，若是日后书店赚了钱，惹来旁人觊觎，重金把人挖走，或者说所雇的人自己坐地起价，那我就得不偿失啦。”

        “我相信你肯定不会的。”

        顾允难得露出半丝笑意，仍旧没有松口。

        “你放心，我知道你心中有抱负，不愿被这些拖累，我又不需要你抛头露面，你只要另取一个名号就行。”

        顾允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想得周全。”

        “那你是同意了？”

        “我若再不同意，顾澈怕是都不会认我这个大哥了。”他竟然风趣起来，又郑重起来：“先前是顾某成见太深，怠慢了姑娘，姑娘还能不弃前嫌，尽心尽力救助我等，顾某感激不尽，日后尽管放心。”

        她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当即和她说了一个故事的大致梗概，让他先写出来看看，就回去了。

        其实她自己也尝试着写过两本，这就是她之所以从小努力读书的原因，前世那些接触过的故事再精彩，她也不可能全文背诵的下来，只能一点点重新写过，结果连箱子都被人给偷走了，那可是她这些年的心血，一想起来就觉得胸口发疼。

        回去之后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却兴奋不已，可吉祥商量选店铺的事一直到深夜。

        最理想的地方，就是那个书店的对面，有嫁妆和太子今天送来的东西，她现在是不怎么缺钱，可她目前连个帮手都没有，总不能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去筹办吧？

        这可难住她了，半夜都没睡好觉。

        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还是蔫蔫的，一点主意也没有。

        要是严怀远再大些就好了，起码能帮他找些人手。

        她正在躺椅上犯愁，一个丫环走了过来，说是太子中舍人陆少棠想见她。

        她坐起来，觉得不明所以：“他找我有什么事？”

        丫环也说不上来。

        “按规矩，我可以见他吗？”

        得了丫环的肯定，她秉着不得罪的原则，让人进来了。

        等人走近了，她才发现就是昨日在太子屋里的那个人。

        陆少棠倒是一点儿也不见外，客套两句之后，就主动说起了正题。

        “昨日太子妃的方法倒是缓解了太子的咳症，只是……”他面有难色。

        “怎么了？”

        她的心漏了一拍，生怕出了什么意外，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太子妃不用太过忧虑，只是府里的丫环手脚粗笨，不是茶水太烫，就是连个茶盏都端不稳，反倒把太子折腾的够呛，纵然有好的法子也是无用，所以才来请教太子妃，该怎么教导那些粗婢。”

        “这……”

        千算万算也没想到竟是这事，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太子因为咳嗽，已经连日不能安稳歇息，好不容易有了转机，还望太子妃多费些心，只要太子能好转，少棠定当厚报。”

        听到“厚报”两个字，她的眉头抬了抬，突然福至心灵，再三沉吟，还是应承了下来：“如果太子不嫌弃，我就再示范给她们看看，你看怎么样？”

        “如此最好！”

        陆少棠简直是舌灿莲花，一阵吹捧之词说的她都要飘飘然了，不知道怎么就应下了，以后都是她替太子做所谓的雾化，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踪影了。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听信太子府里任何人的话了！

        既然应下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太子倒是还好，除了冷冰冰的，全程都很配合，她安慰自己，就当是能够自由出行的代价了。

        从太子那里抽身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出了门，直奔那家书店所在的街道。

        转了一圈，更加气馁了，这条街道当真繁华，从街头到街尾，竟然没有一条闲置的铺子，碰到一间茶铺，她和吉祥进去歇歇脚。

        茶水铺不大，东西倒是很齐全，不仅卖茶，还有各色糕点瓜果，甚至还可以让伙计去外面买吃食。

        她肚子也有点饿了，就又要了几样瓜果点心，坐在那里慢慢吃，顺便听听周围五花八门的八卦。

        听了一会儿，得到的消息还真不少，听说二皇子要跟着大军一起出发，去抗击胡人了；柳世杰那个纨绔子弟最近竟然修身养性，连花楼都不逛了；前些日子里从牢里逃脱的两个飞贼据说是侠盗，专偷太子和严府这样权贵之家，也算是为平民百姓出了一口怨气。

        就着茶水点心，她听得津津有味，直到扯到了她的身上，手里的点心顿时咽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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