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坦白心中意

　　
在房间内用被子蒙住自己的程婳，听到声音立即坐了起来。
然而她也只是坐了起来，再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卓曦又敲了敲门，里面仍旧是一片安静。
她放下手，站着沉默片刻。
而后冷声开口：“程婳，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婳心下一惊。
十多年来，这是卓曦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也是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叫她全名。
卓曦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再也绷不住，泪水不受控制地尽数涌上眼眶。
她颤着声音再次开腔，“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在你得知你要搬去C市之后，就把自己关着不见人。”
“可是你见程阿姨，见程叔叔，甚至愿意见我妈妈和爸爸，却就是不见我哥，更不见我！你来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
卓曦一把擦掉滑落到脸上的眼泪，刻意稳着声音又道：“你不愿说，那就让我来猜猜你是什么意思。”
“知道自己要离开L市了，还一走就是三年，反正早晚都要见不到，干脆连最后相聚也省了；还是说，你是觉得既然都要离开，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断掉联系，以后就当从未相识？”
屋内没有动静到令人心凉。
彻骨的寒意如同凌迟。
“好啊。”卓曦一瞬被气笑，“好，你真TM好样的，程婳！”
卓奕的手早已死死攥着楼梯扶手，青筋尽显。
卓曦眼前是一片死灰，她嘲讽地扯扯嘴角，声音低了好几个度，“既然如此，那么，如你所愿。我们从今往后，便为陌路人，互不相干。”
话落，她脚尖转了个方向，朝楼梯口走去。
然只刚刚踏出一两步，听得程婳房间内传出一阵混乱的响声。
随着门被从里面大力打开的，还有程婳的喊叫：“我没有！”
卓曦停了步，背对着她站着。
程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止不住地打着哭嗝，还是要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出来：“我没有。我只见了妈妈，没有见、见爸爸，也没有见、卓叔叔和卓阿姨。更没有！更没有不愿、不愿见你们。”
“我也没有！没有想要和你们断掉联系，也没有想要和你们当陌生人！”她的语气里难掩的委屈。
程婳又连打了几个哭嗝，伴随着几声啜泣，“我很想见你们，很想很想。可是、可是我不敢。”
说着说着，她的泪又是“哗哗”淌下来，“我害怕你们知道以后会生我的气，然后就不愿意理我；更害怕你们会责怪我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不守信用，之后就和我绝交。”
“小曦，我很害怕。”
她看着卓曦的背影，低泣着无助地说出这句话。
正是因为太过在乎，才会下意识地躲避。
卓曦脸上已满是泪痕。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盯着赤脚站在房间门口、怯生生的程婳，毫不留情地、恶狠狠地吼道：“谁让你胡思乱想了！谁让你随随便便猜我们的心思了！？”
程婳被她吼得生生止住了打嗝，只有眼泪还在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掉。
“你这么厉害！你这么厉害……”卓曦话至一半，又止不住哭腔，“怎么就没想到我们很伤心，也很舍不得你呢。”
“又怎么会忍心去生你的气，怎么可能忍得下心不再理你。”
卓曦冲上前一把抱住程婳，再不加控制地放声大哭。
程婳回抱她，哽咽着：“小曦……”
两个女孩儿便如此抱作一团哭得不成样子。
而四位家长聚在楼梯下面，眼睁睁地目睹了全程。
实在戏剧化的情节发展。
几人互相对视几眼，相携着又回到了客厅。
卓奕仍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只松开攥扶手攥得通红的手，垂在身侧。
他低头看到自己的手竟在微微颤抖，自嘲地笑了笑。
程婳和卓曦一起在房间里哭了许久，好半晌才抽抽搭搭地有些收势。
卓曦抱过一包抽纸，先抽了几张塞到程婳手里，再扯了两张擦自己的眼泪和鼻涕。
她吸吸鼻子，对程婳道：“没事，婳婳。我权当你是去旅游了。”
“……”那这游的可真是够久的哈。
“反正总能回来的，现在的交通……”卓曦皱着眉头一想，改了口，“嗯，虽然还是不怎么方便的，但是总能回来的嘛。国庆小长假啊，寒暑假什么的。”
程婳乖巧地点着头，听着她一直絮絮叨叨地在说。
“你去到C市，人生地不熟的，各方面自己都要好好注意啊。要吃好睡好，发现有什么美食，到时候要记得都给我带一份。”
？？这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卓曦：“遇到什么事了，绝对绝对不能自己硬撑知道吗？绝对绝对要和我们说。别想着觉得麻烦我们不好意思什么的，都是放屁！你要是敢这样想你就等着绝交吧！”
程婳正经着神色认真点头。
“还有最最重要的两点！”卓曦强调。
“你去到C市上高中，要交一些朋友。最好还要有几个玩得好的，能够像我一样能时时伴在你身边，分享你的喜怒哀乐。”
程婳眼眶就是一热，拉过她的手，“小曦。”
“最后就是。”卓曦的表情更为凝重，还压低了几分音量。
“去了C市，切记抵挡住一切诱惑！你要记住，你是有家室的人！”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程婳的手。
程婳：“……”What？
卓曦继续道：“所以，无论有什么人向你表白或对你有意思，一律格杀勿论！”
程婳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
卓曦牢牢锁住她，“这件事情很重要，十分重要，非常重要！你记住了吗？”
程婳抿抿唇，朝门外不远处站着的身影瞟了一眼，然后敛眸，低眉顺目地应下，“我记住了。”
卓曦大感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
继而卓曦一叹气，说：“反正以后日子长得很，不怕耗不起的。到时候我们就一起上一所大学，天天黏在一起，把这三年的时间狠狠地补回来！”
程婳一笑，“好啊，那你想去哪所大学呢？”
卓曦一停，看着她，“这是个好问题。那我这就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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